阿珂

苏凰本命 福艾 我永遠愛勢均力敵的bg 文學愛好者 英專人 不定期詐屍 但我保證我會有始有終

中秋特辑

各位中秋快乐!正文与离思无关 一个小小的短篇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雨滴似银针寸寸的落着,扎在凉风里,扎在屋檐上,扎进了她的心窝里。她病了,旧伤复发,病的很重。
耳畔间没有丝毫杂音,有的只是大珠小珠落玉盘那般的清脆,透着些微的阴冷缠绵。夏花没了往日的繁华,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,静静地化为泥土。不过是八月天,确如深秋似的寂寥。
眼底忽地闪过一丝落寞。
玉指莹莹接过了那雨水,犯着愣。背后闪过人影。“别碰雨水,还嫌病的不够厉害吗?”男子严厉的呵斥着她,丝毫不留情面。她伸回了手掌,背对着他,一言不发。男子轻叹着,“唉,你这性子,倒是像极了他。如今连带着病也像极了他。”她站起身来,双手负在身后,挺直着腰板,透出军人的威严。“他如今,还好吗?”她问道。“在盟里有黎纲甄平他们看着,出不了大问题。倒是你。”他将折扇插进了腰带里,靠在柱上,遥遥的看着她。
“不管怎么说,还是要谢谢你。”
“可不是吗,我可是瞒着他跑过来的。”
穆霓凰好笑的看着他这幅吃了大亏的模样。想起那一年他在去南楚的路上碰见了她,萍水相逢在那一间小小的酒肆里,一见如故,互引为知己。后来她知道,他是南楚的晨法师,他知道她是穆王府的郡主。再后来,鸿雁传书中,他瞒着梅长苏,穆霓凰问什么答什么,全招了。
梅长苏若是得知不知不觉间就被好兄弟卖了,还不知会是如何的模样。
她从不把自己当成身份尊贵的郡主,或者手握重兵的元帅。当她战场上厮杀时,受的伤蔺晨数都数不过来。蔺晨想着,琅琊山上最好的疗伤药,怕都给她用去了。
蔺晨是个多好的大夫,却一样医不好她。
刀剑无眼。
这四个字便可磨去她从前的珠圆玉润,磨去她的冰肌玉骨,磨去她的浮躁骄傲。最后磨得她几乎形销骨立,只剩下一个将军的铮铮硬骨。
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,从来一头心思扑在军务上,扑在府中的杂务里,扑在对弟弟的教养上。
如同他那一年年的机关算尽,那一天天的思绪不停,那一次次的点灯熬油。

“来来来霓凰妹子我来给你算笔账。”他热忱的坐到她身边去。
她微微欠了欠身,“请讲。”
“你今年才二十四岁,身上的伤比五六十岁的老将军身上的都多;一病起来,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。”他满脸的正经,霓凰却笑了出来。
“你别笑,我跟你说——唯一一个能跟你媲美的人就是梅长苏。我算下,他满了二十六了,火寒毒一发作,我费好大劲才救得回来。当然你身体比他好,能比他多活个,十几年吧。”她微愣,“兄长他……”他打断,“别看我啊,神仙来了也就能再保他五六年。他又不听劝,死命的耗,活过四十我算他高寿。”她默然。“能多一天就是一天。”
“当然。”他又一脸感慨,“等你们两个都归西了,我一个人怎么过啊?”霓凰笑道,“还有飞流呢。”蔺晨摇着头感叹,“哎呀,小飞流又不肯听我的话,我得找个听话的。”霓凰来了兴趣,“你说说,谁听你话呢?”蔺晨跳起来,坏笑着,“你跟梅长苏生一个啊,啊不,两个,运气好还能生三个!”
霓凰摇摇头,“我怕与他,再不能相认。”
“我可不管这个啊。算你们欠我的。我琅琊山的好药全给你们两口子用光了。他江左盟是富可敌国,我不稀罕。生个娃娃给我玩多好啊。你看你们两个长得也还不错,生出来的娃娃肯定也是好看的,到时候经我一调教,肯定又是个祸害苍生,啊,风流倜傥的主。”
如果真的有机会,他们也不会同意的。她在心里默答。
早习惯了蔺晨和她开关于生死的玩笑,又或是打趣她和梅长苏之间。

见她沉默着,他识趣的止住了话题,“随我去喝药吧。”她颔首。
穿过那一片梅林,有一个小小少年撑着六十四骨的油纸伞等着他们。她有些欣慰的走上前,少年将伞尽移到她的头上,她摸摸他的头。蔺晨翻着白眼,漫步在雨里。“穆青今年多大了?”唤作穆青的少年回过头看了看他,“十七。”“会处理蕃务吗?”“会一点。”“哦。”穆霓凰道,“青儿还小。我还能再顶几年。”
气得蔺晨差点又一顿痛骂。
他终是忍住了。颇有些委曲求全的说,“小穆青,我把你姐姐接到琅琊山好不好,那里天气好,适合她养病。”穆青淡淡的看着他,坚定地摇着头,“大梁还有比云南天气更好的地方吗?”“琅琊山又不在大梁境内,你是舍不得你姐姐走吧。”穆青皱着眉头,望了他姐姐一眼,“姐姐想去吗?”霓凰微微怔住。她想去吗?她舍得丢下南境百姓,舍得丢下穆家军吗?“现在又不是战时,放心,南楚的宇文凯被我吓住了,好几年都不敢闹腾。你是时候休息下了,况且……”说着他朝穆青示意着,“也是时候锻炼锻炼世子了。”霓凰点了点头,“好。”

原来蔺晨早就计划好要带穆霓凰出去,行李细软早就收拾好了。晚膳时,他对霓凰说,“你想坐马车,还是骑马。”穆霓凰放下碗筷刚张开嘴,蔺晨就不耐烦的说,“行了行了,我就那么一问,你当然坐马车。先说好,出门我做主。”穆霓凰眨眨眼睛,“好。”反正她又不熟。他不做主谁做主。
等到穆青的晚课结束,穆霓凰已经在他房里等待多时了。她望着穆青有些空旷的房间,发着呆。“姐姐?”少年朗朗的声音传了过来。她慌乱的回过头,摆出老成的模样,“青儿,你过来。”“哦,”穆青朝她走去,在她身边坐下,认真的看着她。她忽的生出丝丝的心酸,“青儿,姐姐要出门,你能应付府里军里的事情吗?”“当然能。”“不要想着什么事都靠老魏长孙他们,你要学着自己解决,以后姐姐万一……”“姐姐!不要胡说。”霓凰抬手抚摸着弟弟并不锐利的鬓角,“你总归是要学着长大的。”她垂眼,让人看不清神色。“青儿明白。”她扬起唇角,“恩,那姐姐走了。”说着,就站起身往外走。“姐姐。”她停住。“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。”少年叮嘱着。她点点头,一言不发的离开。若有若无的叹气声不知从何处传来。
回到自己的房间,习惯的去找一天的奏报,却发现没有丝毫痕迹。她奇怪着,转念一想定是穆青蔺晨所为,也就作罢。内室的案边,早已备下一碗冒着热气的药,她端起来,一饮而尽,像她从前饮那一碗碗烈酒一样。望着镜中依然年轻却透出苍凉的脸,有些颤抖。梳洗之后,躺进了棉被里,翻来覆去的睡不着。

翌日,她天刚亮就醒了,想要坐起来,却没有丝毫的气力,绝望的躺下去。
等她再醒来,已经不在穆王府内了。她几乎是惊醒,警觉地朝四周环视着,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。片刻后。
“蔺晨?”她小心翼翼的问着。
蔺晨骑着马走到马车旁,掀起了那一方小帘子,“醒了?”她靠在马车的内壁上,“我们到哪里了?”“离开云南境内了。”“我们要去哪里?”“你好好在车上躺着就是了,无聊的话,我这里有一本书还不错。”“你拿给我吧。”说着,蔺晨从包袱里扔了一本书到车里。“《翔地记》?”“嗯,看看吧,想去哪里挑个。”“好。”“哦对了,随行没有小厮,恐怕要委屈你了。”“我穆霓凰从不用侍女。倒是你少阁主,一路没有左拥右抱,习惯吗?”“没有左拥右抱,这不还有一个大美人撑着吗。”霓凰轻笑,“好好骑你的马。”“是,郡主。”霓凰摇着头,翻开了书页,认真的研读起来。
蔺晨嘴角闪过一丝黠笑。
不管怎么,还是帮他们一把。
他朗声唱着不知名的山歌,跑到马车前方带路了。

夜色将至的时候,他们在山脚的客栈里下榻。
霓凰在蔺晨的搀扶下下了车,呼吸着山林间清新的空气。“想好了吗?”他问道。“随意吧,找一个风景秀美人迹稀少的地方,藩王擅离藩地的事情传出去了要我如何应对。”蔺晨耸耸肩,“养病都不准了。你们那皇帝真是。”“嘘——恐怕隔墙有耳。”蔺晨毫不在意。“都快到我的地方了,还怕什么隔墙有耳。说起来,你觉得赶路的速度是不是快了点?”“没有,不算快。不过,就算平日里在云南,也得谨言慎行。谁知道皇帝陛下在穆王府周围布置了多少眼线。出来还轻松一点了。”“本来让你出来就是想让你透透气的,我平日里看着你都累。”“这是我的责任……”“得得得,你们这些人,天天把家国大义挂在嘴边。”她笑。“晚膳和药会有人送到你房里,你去歇着吧。”他丢下一句,就出客栈了。霓凰也不问他去哪里,去做什么,她无权过问。
她又呆呆的站在窗前。这间客栈的位置选的极好,北面就对着那蔚然深秀的长山,南面与潺潺的溪水比邻,西面又有深深地密林,东边向阳。推开窗,仿佛就能感到不远处的山林间的清新。山峰的轮廓隐隐约约,此时天色暗沉,像极了那渲染的水墨画。流云是黯淡的灰色,她眼波流转,想起白日里翻过的那本游记,蓦地忆起那人的身影。
无论如何她都该谢谢蔺晨。若不是那一次他醉的一塌糊涂,她从他嘴里听到了林殊的名字,待他清醒后,她又穷追不舍的问,他终于朝她坦白,她恐怕至今都还以为,他早就死在了梅岭。幸好,她知道他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宗主,是琅琊公子榜的榜首。她痛心他失掉了他的生活,失掉了双亲,失掉了健康的身体。她恨不得与他相认,与他相爱相守。可是她不能,他也不会愿意的。她便丢掉所有的心碎,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只是不断地从蔺晨口中打听他的踪迹。她才不忍心。
有时也会庆幸吧,她知道他的心愿,她便倾尽全力助他。
夜色缱绻,她早早的熄了灯,静静地等待着明天的到来。

蔺晨留下话,让她醒了后在楼下等他。
她瞧着他眼下的乌黑,没说什么。“今天你可有安排?”她端着一杯普洱,吹了吹,问道。
“吃过早饭跟我去山下的集市转一转吧。”
霓凰闪过一丝惊讶。她甚至都记不起她上一次去逛集市是什么时候的事了,只记得是跟林殊一起去的。“我想一个人转。”开口后,她都被自己惊到了。如此直接就拒绝了?
蔺晨点点头,望了望她手中的茶,“少喝点,等会还要喝药。茶解药性。”她听话的放下,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,等着店家上菜。
正正无聊,却听蔺晨问道,“那本书,你看完了吗?”她脑中闪过的不是书页却一下子闪过了那人的模样,她愣了片刻,“看完了。”“还是没想出一个具体的地方吗?”“恩,随便转转就好。”他点点头。
二人沉默着用完了早饭,她在蔺晨的威严下把药喝的一滴不剩。
她总觉得蔺晨怪怪的,却谈不上来是怎么了,只是隐隐的觉得,他安静了许多。
摇摇头,跟在他身后。

集市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热闹一些。人群摩肩擦踵,她有些厌恶别人碰到她的身体,也许是太习惯一个人了。见她皱着眉,蔺晨开导着,“今天是百姓上集市的日子,等过了这段,可能人就少一些了。”她点点头。
果真,她穿过一片不太洁净的街道,人群就四处疏散了。“你想看什么自己去看吧,我这里有些银两,你出门的时候应该是没带的吧?”她接过,“回头再还你。”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。蔺晨在原地摇着头,口中喃喃,“你要还我的还多。”
霓凰在青石铺就的小桥边上走着,桥下的小河绿的清奇透亮,河边上种了不少的杨柳,迎面时不时走来几个白面柳眉的娇俏女子。那些女子皆着元青色的广袖直裾,袅袅婷婷的走着,霓凰觉得自己倒是十分格格不入了。原来已经到了吴地。
云南的风情一下子离她很远,她开始思念苍山洱海。
桥的尽头,老翁披着蓑衣戴着斗笠,守在他的摊上。
起初霓凰只是觉得有趣,天又没有下雨,他为何如此打扮。待她走近,发觉他的摊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。那一盏淡红的金鱼花灯,刺痛了她的眼。
脚步不受控制的朝他走过去。在他的摊前流连着。老翁并没有像其它小贩一样急急忙忙的朝她推荐着,他抬起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,见她傻傻的盯着那一盏金鱼灯,没有出声。她如梦方醒。人烟稀少的街上,她问道,“老伯,天还未下雨,怎么你就穿起蓑衣戴起斗笠了?”他抬头望了望天,“姑娘,你看,很快就会下雨了。”霓凰怔怔的。她忽然觉得有些冷。也许他说对了呢。
“姑娘一直盯着这金鱼花灯,可是要买吗?”他用苍老的声音淡然的问道。霓凰被人看穿了心思有些难堪,“啊,不,我并不想买。只是,这又不是上元节,怎么还有花灯卖呢?”“姑娘不知道吗,过几天就是中秋了。”他的话让她惊了一番。她竟没有想起中秋节来。“哦,是我忘记了,忘记了。”她手无意识的摩挲着那盏金鱼灯。老人扫了一眼,看到了她手掌上的数道疤痕。再一次仔细的打量着她。眉心紧缩,眼含悲戚,却依然挡不住她浑身的贵气与威严。加之她身上的云南服饰,与腰间那一枚刻有“穆”字的玉牌,他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份。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。“我看姑娘也与老朽有缘,我便把这灯赠与姑娘吧。”说着就轻巧的把它挑起来,送到她手边。她微微颤抖了一下,还是接了过来。“谢谢你,老人家。”取了一枚银元,放在老人的摊上。转身就要走。“姑娘,快要下雨了,快回家吧。”她停下脚步,侧过头,“我不过刚刚出门,又怎有回去的道理。”说着身形就闪进了交错的街道里。
她手里执着那灯,漫无目的的走了几圈。然后忽然想起,在这里她并不识路。
抬起头时,天际飘洒了微微的小雨,东方隐隐发着白,其余都是暗暗的银灰色。她慌忙躲进了街边一家店铺的檐下,看着雨珠顺着缝隙流下,叹了声气。靠在柱子上,心思飘渺着。先是想着如何回去,如何找到蔺晨,或是让蔺晨找到自己。后来她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,觉得脑袋昏沉的很,竟要睡去了。忽然感到自己进了一个温暖许多的怀抱,瞬间又离开。她疑惑的朝身后望去,看到蔺晨白衣飘飘,一脸责备的站在那里,颇有些自嘲的笑了。她居然还在期待什么吗?
“你又不听大夫的话。”
“我只是迷路了。反正你也找到我了。”
“我也只是凑巧经过而已,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找到你呢?”
“那我自己回云南。”
“你真是……不与你说了,你手上的是什么?”
她惊觉手上还挂着一盏花灯,连忙去看,却发现雨水早已浸润了它,此刻油纸皱着,竹竿也渐渐软了。她叹着气。这灯算是毁了。
蔺晨扫了一眼,“等雨停了我们再去买一盏吧。说起来,你想在哪里过中秋。”
她专注的摆弄着花灯,“反正都不在云南,在哪里都一样。”
“那好吧,我也懒得再去找什么地方了,就在这镇上过吧,山里太冷了,你还是别上去。”
“你安排吧。”之后便陷入了沉默。
他亦不再言语,只是淡淡的说,“我也没带伞,我们等雨停了再说吧。”
“好。”
他拉着她进了一家酒肆,准备喝些酒暖暖身子。当霓凰伸手要灌下那一碗女儿红的时候,蔺晨狠狠的白了她一眼。“等病好了再说。”其实他心里虚得很。霓凰自上次中了南楚的毒箭后,身体就一直好不起来。一方面是余毒未清,一方面,那箭当时已逼近心脉,蔺晨头疼的费了六个时辰才把伤口处理好。每逢阴雨,她的身体就弱的不成样子。他甚至不清楚,她还会有几个雨季来过。明明上一次,明明不会这样……他懊恼的想着。
说着他又点了一些热汤,递给她。“多喝些汤,酒都是我的。”
他心里一次又一次的算计着日子,拼死拼活的要给那两人多续些光阴。
霓凰对于这一切全然不知。蔺晨瞒着所有的人。他要让她,让他们相信,她还年轻,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。
然而却骗不了自己。
这世界最孤独的事情,也便是如此了。

霓凰细细的喝着暖汤,却还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。蔺晨看着她,“很冷吗?”她摇摇头。他仔细分辨着她青紫的唇色,头也不回的出了酒店。她一惊,“蔺晨,你去做什么……”她的话语淹没在了吴地醉人的烟雨里,他半个字都不想听。
所幸片刻后他就回来了,给她带回一件厚重的棉衣。她扶额,“这还没到九月呢……”他猛地喝了一口酒,“嫌丑直说,我也找不到更好看的了,将就一下又不会怎样。”她搭在了腿上,努力咀嚼着这样的事实。
忽然,她问,“蔺晨,我是不是老了?”
蔺晨嫌弃的看了她一眼,“麻烦你照照镜子大小姐。再说,我还比你大三年呢……”这不就等于说他老吗?开玩笑,他蔺晨如此风流潇洒,跟老这个字丝毫不沾边好不好。
她笑了,“不老。”
就算老了某人又不会嫌。蔺晨在心里默默地答着。
不知过了多久,雨停了。她迈出酒肆的门,鼻间尽是雨后泥土的芬芳,还有些江南独有的味道。她欢快的在街上跳着。她也还只是一个姑娘而已。六七年的沙场也未能磨去她眸中的灵气。
蔺晨眼底渐渐浮上了一些温柔的神色。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条。
他很快就赶上去,问道,“还想去逛逛吗?”她看了看手里的花灯,点点头。
七拐八绕的回到了那座小桥边上,却早已没了那老翁的身影。她对着空荡的桥头看了一会。蔺晨站在她身后,负着手看她。只听她道,“无缘,无缘。”

几日后的中秋,蔺晨在小镇上最大的酒楼里订了一席酒宴。
那天天气很好,没有雨,没有云,于是他们在离各自的家千里之外的地方,赏到了那一轮圆月。
这是霓凰第一个没有在金陵,或是云南度过的中秋。
这也是蔺晨第一个不在琅琊阁,或者江左盟度过的中秋。
蔺晨破例让霓凰喝了酒。霓凰端着一碗碗辛辣的液体,细细的品着。
今夜有风,却吹不散哀愁。
她对着月亮祈祷着,像从前一样。
一愿郎君千岁。
二愿妾身长健。
三愿如同廊上燕,岁岁常相见。

两行热泪不觉的流下。
穆王,穆王妃,林殊,还有些旧人的脸从她的脑海里闪过。
世事无常。
你看这一轮明月,看起来团团圆圆,实际上确实孤孤单单。
会不会很久很久以前,还有另一轮明月伴在它的身边。

她轻轻哭出了声,颤抖着身子。
好久好久,都不曾如此放肆。

“怎么还是爱哭鼻子啊?”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她慌张的转过身去,甚至忘记了擦掉泪水。
望着眼前这张清秀文弱的脸,陌生又熟悉。
见她睁着大眼,一句话都不说。
他轻笑着,“果真还是个小姑娘啊。”
两人沉默着,唯有她急促的呼吸章示着她内心的波涛汹涌。
他朝她走近了一步,好让她更清楚的的看到自己的脸。
莹莹的月光下他长身玉立,沐着清辉。
她张口,想说些什么,却一个完整的音节都不能发出。
他微微扬起唇角,拥她入怀,轻轻闭上眼。
她羽扇般的睫毛拼命的扇着,才让泪水不模糊她的双眼。
她颤抖着身子,想要回抱住他。
他思念了九年的温软身子终于回到了他的怀里,纵使他学富五车,却不知该说什么,只有更紧的抱着她,让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。“霓凰……”他嗓音不见了最初的沉着冷静,只剩下九年无法诉说的相思之苦。
她终于嚎啕大哭,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,不肯放手。
他轻抚着她的背,“是我不好,是我不好,我本应该一直照顾你的……”
她摇着头,“你一直都在照顾我,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。”
他唯有细细密密的亲吻着她,补偿这跨越了时空的空白。

后来,听人家说,大梁那不输男儿的穆家郡主,因为旧伤复发,英年早逝。
又听人家说,有一位谋士辅佐皇七子登上皇位,为当年的赤焰案平了反。

再后来,有一位梅将军用兵如神,打得大渝签下三十年不再动兵的协定,却战死沙场。
只不过,世上多了一对伉俪,多了一对佳侣。

又是一年的中秋。
她逗弄着两个孩童,他在月下弹着琴。
“喏,等会你带瑞儿睡。”她走到他身边,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珠。
“怎敢让夫人操劳。”
“你识趣就好。”

她靠在他身上望着那一轮清冷的月亮,满足的感叹了一声。
“什么事这么高兴?”他停下了抚琴,将她揽在怀里。
“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,有一个毛头小子在我门外弹《凤求凰》说要让我答应他为妻。”
梅长苏忍不住轻笑,“你还记着啊?”
“那是当然,不过我当时忍着没告诉他,他的琴弹得真的很一般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现在说啊?”
“因为那么多年过去了,他的琴还是弹得这么一般。”
“十三先生说我是全金陵弹得最好的了,你还嫌。”
“因为他没有把我算进去,哈哈。”

他在她额边轻吻了一口。
如果不是那一年的中秋蔺晨告诉他,如果他再不去寻她,她就要先自己而去,恐怕他还会瞒她一辈子。
就算今天是最后一天,他们也还是会紧紧相依着。
天下纷争已停,他们终于可以像平常儿女一样厮守。

梅长苏望着她渐渐睡熟的脸,轻手轻脚的把她抱回了房。
房外那一排排花灯挂着,映着他们微红的脸。

蔺晨在江左盟的阁楼上喝酒,终年不变的一身白衣靠在窗边。他举着杯对明月,透过晶莹的杯壁依稀看得到那清冷的月亮。“上一世,他离去之后,我们年年中秋相聚之时,也是如此。”他喃喃着,“老天给了我这样的机会,让我能尽力挽回一些。”虽然与上一世的事情不完全一样,但也终得圆满。
如此,他也便无憾了。
他觉着,是时候找穆小王爷去逛逛了。
再没有其他的愿望。
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





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中秋快乐
抱歉让各位久等 学校太严 功课很累 lo主很伤心

评论 ( 37 )
热度 ( 103 )

© 阿珂 | Powered by LOFTER